暮色剛爬上校墻時,我跟著周遭的影子滑進高校長白沽中學。那所百年老校的建筑像被風吹歪的積木,紅磚縫里瘋長著藤蔓。我聽見轉(zhuǎn)角傳來細碎鈴聲,腳步不自覺跟著韻律走,拐過廢棄的體育館,眼前突然裂開一道窄縫。
墻皮剝落的邊緣泛著銅綠,指尖觸上去卻意外溫熱。我屏住呼吸湊近,縫隙里滲出若有似無的檀香。再往前是半截歪斜的石欄,欄桿底下的青磚上刻著看不懂的符號,倒著看時恍惚能看出"一月霜"三個字。
這時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,我慌忙貼進墻根,聽見體育老師沙啞的喊叫:"哪個無聊鬼又跑到這兒來?"等腳步遠了,我舉起手機閃光燈,這才看清那道門。它像被揉皺的紙片釘在墻上,木紋里浸著鐵銹,門把手掛著半截紅繩,暗處藏著個發(fā)卡大小的金屬片。
筆趣閣里的死亡倒計時
第二天午休時分,我?guī)Я税研〉肚碎_金屬片。門軸轉(zhuǎn)動的聲響驚飛一群蝙蝠,撲棱棱撞碎角落的蛛網(wǎng)。屋子比想象中小,但層高奇高,吊燈在空中拉出漫長的陰影。最打眼的是沿墻根碼著的鐵皮箱,每個箱蓋都貼著泛黃的門票——劇場、游樂園、博物館的門票,按著日期排序。
我在第三排箱子底下翻到本破舊筆記本,封皮寫著無彈窗筆趣四個字。第78頁夾著張草稿紙,用褪色的藍墨水寫著:
"今日見鬼時:酉時三刻地:操場東側(cè)第十三棵梧桐樹鬼:穿著白大褂、捧解剖刀之影記:**花香濃似血"
寫到末尾時筆跡突然坍塌,像有人攥緊了手腕。我正要湊近細看,忽聽見頭頂木梁咔吧響,抬頭看見吊燈在晃。再仔細看,那影子像被無形的手捏著,正拼出數(shù)字"2 0 0"。
高中走廊的詭異校規(guī)
這所學校藏著兩張作息表。明面上的表貼著玻璃框,寫的是課間操和社團活動;暗地里每個轉(zhuǎn)角立著的磚雕鐘,走著自己的節(jié)奏。有次我親眼見兩個值日生對著同一面磚墻吵架——一個說現(xiàn)在是第三節(jié)下課,另一個堅稱才剛下早自習。
最詭異的是那些反復出現(xiàn)的數(shù)字。走廊拐角的瓷磚裂縫里嵌著零錢,全是兩毛五的硬幣;打印室門口的碎紙簍總是整整齊齊碼著A4紙,每張都只剩右上角四分之一;圖書館閉館后,二樓總是亮著第19盞臺燈。
直到某天我去醫(yī)務室擦創(chuàng)可貼,聽見校醫(yī)和會計討論:"這個月得再補三套白大褂,紗布也要多訂兩箱......"話沒說完,窗外突然傳來金屬器皿的鏗鏘聲,我看見醫(yī)務室的門框震動起來,像有透明的手在大力拍打。
發(fā)光的解剖刀
第三天深夜,我被走廊傳來的**花香驚醒。這味道混著福爾馬林和樟腦,濃得嗆人。順著氣味找去,撞見三個穿白大褂的背影正對著梧桐樹根擺弄什么。他們的袖口都卷到手肘,右手握著閃著幽藍光的解剖刀。
"再深兩厘米......"其中一個壓低聲音說,"這次必須栽在排水口......"話音未落,那三個人突然僵在原地。他們的腳跟一點點抬離地面,像被鐵鏈拽住似的,最后整個人化作藍霧消散在樹根處。
我慌忙掏出手機,卻發(fā)現(xiàn)信號全無。這所百年老校的封閉性遠超出我的想象——直到后來我才發(fā)現(xiàn),校園最里頭的磚墻上刻著燙金的校訓:"所有真相都將埋進紅磚里,直到下一代拓印者用血肉重啟時分"
最后一節(jié)超綱生物課
最后見到那個獻祭的人是在標準教室324。他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,左手虎口還貼著創(chuàng)可貼,正在用熒光筆勾劃生物學最后一頁。那頁紙上畫著變異的青蒿,根須長成女孩子的模樣,在泥土里掐著手腕。
當下課鈴聲響起時,整間教室突然陷入絕對的寂靜。我看見所有課桌的桌角都亮起藍色微光,像無數(shù)螢火蟲在爬行。鈴聲突然炸開時,那些光芒全都聚到后排空座上,逐漸凝結(jié)成懷抱解剖刀的人形。
這時我才發(fā)現(xiàn)教室后門貼著張油印海報,被角落的粉筆劃痕劃成碎片。殘存的字跡寫著:"人間才是真正的病理標本,每一節(jié)下課鈴都是裝訂針扎進檔案夾的聲音"